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倾诉人:林筱音 女 29岁 美容院老板
记录人:本报记者邓莉
时间:2011年10月17日
地点:汉口某咖啡厅
林筱音穿着“例外”的长裙,优雅的白色薄毛衫,手里把玩着iphone,看起来时尚而美丽。她所拥有的一切,都是一个叫老曾的男人带给她的,用她的话来说,是老曾让她从丑陋的毛毛虫蜕变成美丽的蝴蝶。可她却未能回报那个对她一往情深的男人,反而害死了他,这也成了她心里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……
噩耗突如其来
从2008年8月,得知老曾死讯的那一刻起,我这辈子就注定了与幸福无缘。
那是一个很寻常的夏天,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一起床,我就莫名心慌烦躁,情绪异常低落。当时,我还以为是天气作怪,可到了下午4点多的时候,我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,他的声音很沉重:“小林,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,不过你先答应我,不要太激动……”
他是老曾最好的朋友,和我关系也不错,听他的口气那么严肃,我的心里一下子七上八下,但当时我并没有往最坏的方面去想,我努力用轻松的口吻说:“你该不会告诉我,老曾要结婚了吧?”
“当然不是,你应该很清楚,老曾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……唉,老曾这个人啊,就是太重感情,拿得起放不下……他刚刚走了……”
听着朋友的话,我一时还领会不到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,于是傻傻地问:“他去哪儿了,去旅游了吗?”
“他,他脑溢血,抢救无效走了……”
那一刻,我大脑一片空白,我多么希望只是一场梦,梦醒了,那个对我嘘寒问暖、呵护备至的老曾又笑吟吟地站在我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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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,朋友还在电话里叹息:“唉,自从你跟他分手后,他一直很消沉,终日借酒消愁。我们都看得出,他很想你,可他又不让我们给你打电话,说是尊重你的选择,不想让你为难……今天中午,老曾突然说要请我们几个朋友吃饭,他喝了很多酒,我们劝,他也不听,结果喝着喝着,他就……不过,这样对他也好,也是一种解脱。你也不必太难过,否则老曾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安,会怪我的……”
我听着,泪飞顿化倾盆雨,原来,相爱的人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。老曾的出事是有征兆的,难怪我早上会那么难受!我忍不住恨自己,我明明一直想着老曾,可我为什么那么残忍,非要狠心离开他,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不肯打给他?
这辈子,注定我欠老曾的!
一把辛酸泪
我心如刀割,再也无心打理店子里的生意,回到家,我也无心做饭,躺在床上无声地哭泣。
老曾明明已经走了,可他的一点一滴却如同用刀子刻进了我的记忆里,那么清晰……
认识老曾的地方并不高尚,是在一家舞厅。那个时候我20岁,刚刚生完儿子,还在月子里,就被老公伟伟逼着出来伴舞挣钱了。
我是一个苦命的女人,以前家里穷,没读过太多书,早早就步入社会。后来因为妈妈生病需要动手术,靠打工挣的那点微薄的薪水根本救不了妈妈。无奈之下,我咬咬牙在别人的介绍下去了舞厅陪舞。在小地方,陪一支舞不过赚50元钱,为了能多挣一点钱,我每天强颜欢笑,在闪烁的灯光下陪着形形色色的男人翩翩起舞,我尽力地跳,想方设法讨他们欢心,只为了他们能多点我跳两支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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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再缺钱,我也有我的底线——绝不出卖自己的身体。但我的努力最终也未能救回妈妈。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爸爸,这下子,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。
在我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,伟伟靠近了我,他也是我在舞厅里认识的,不过,他不是我的客人。说白了,伟伟只是一个小混混,但他待我极好,安慰我,给我买好吃的,每天等到很晚接我下班。人在最孤独的时候往往最容易接受别人的好,哪怕只是一点点温暖也能被无限扩大,后来,我成了伟伟的女人。
第一次和伟伟在一起,当他看见床单上那一点红,竟然不是感动而是惊诧。他终于相信,我确实不如他想象中的有钱,他甚至嘲笑我:“你真傻,为什么不趁着年轻有资本的时候去捞一笔?你还真想装圣女啊?”
我想过和伟伟分手,可偏偏就在那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!无奈之下,我只得嫁给了伟伟。婆婆一直不喜欢我,即便是我给她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孙子,她也依然嫌弃我是个孤女,说我“命不好”。
儿子身体不好,经常生病,可我手头没有一分钱,我的一点可怜的积蓄早被伟伟挥霍殆尽了。伟伟整天在外面混,不见他拿钱回家还总想着让我给他钱,婆婆整天还吵着让我交生活费,我感觉走投无路了,心一横,还没出月子,就利用晚上的时间重返舞厅了。
结果,我遇到了老曾。那天我运气很差,一直没有人点我陪舞,就在我准备回家时,老曾点了我。跳着跳着,发生了一件极其尴尬的事情:我溢奶了!我正值哺乳期,在舞厅呆了很长时间没喂孩子,结果上衣被打湿了。
老曾显然是过来人,他感觉到我的异样,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。最后老曾硬是塞给了我500元钱,什么话也没多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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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感觉到,我遇上了好人。
怅然失去真爱
第二天晚上,当我到舞厅后,居然又看见了老曾,他又点我跳了一支舞,跳完后照例给了我500元。这次他开口了,语气恳切:“我知道,你一个女人也不容易,早点回去照顾孩子吧!”
我哭了,孩子的亲生父亲都不关心他,而一个陌生的男人却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满怀善意。那天我对老曾诉说了和伟伟的故事,他拍拍我的肩膀:“别灰心,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我和老曾就这样成了朋友,我很信任他,有什么心事都会对他说。其实,老曾也是一个苦命的男人,他是河南人,在我们老家投资了一座矿山,为了让妻儿生活得更好,他常年在外奔波,可没想到,妻子却屡次背叛他,两个人的关系僵到冰点,老曾只是为了一双儿女才维持着婚姻的空壳。
老曾默默地帮着我,从不向我提出任何要求。渐渐地,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老曾了,我已经把他当成了心灵休憩的港湾和精神的支柱。儿子一岁的时候,伟伟出事了,他因为盗窃被判了5年。
我恨伟伟,他做那些违法的事情时,可曾想过我,想过年幼的儿子?他让我们母子今后怎么能抬起头做人啊!伤心之下,我病倒了,高烧40℃,人迷迷糊糊的,可婆婆根本不理会我的死活,她还在怨我“命硬”,克得她儿子坐牢。
我拨通了老曾的手机,他把我送进了医院。出院后我去找了老曾,主动把自己交给了他。我相信老曾是好人,是个可以帮我走出困境的好人。
我果然没有看错老曾,他尽心尽力地帮助我,但他并不是采取直接给我钱的方式,他说过“授人以鱼,不如授人以渔”。他送我去学了美容技术,然后又出钱让我加盟了某个知名品牌的美容院,我终于成了老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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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老曾的帮助下,我的事业越做越顺,还开了两家连锁店。在长期相处中,我也真心爱上了老曾,可我的内心却矛盾挣扎,毕竟我们都为人妻为人夫,都有儿女。
2008年初,伟伟出狱了。一直以来我都在逃避选择,可现在我必须面对现实了。思前想后,我觉得伟伟是儿子的亲生父亲,我不能那么自私为了个人的感情,让儿子失去父爱。我也知道,儿女是老曾的至爱,我不愿他为我和儿女们反目。
我对老曾提出,今后我们不能再来往了,因为我老公回家了。他点燃一根烟,良久,突然说:“如果我现在离婚,晚不晚?”我背对着他,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假装轻松地说:“你也回家吧,天下无不散的宴席。”
我和老曾不过分手才半年,没想到他就走了,他还不到50岁,正当盛年啊!
老曾死后,我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和伟伟生活在一起了,他不同意离婚,我就一个人到了武汉,继续开美容院。
我一直封锁着心门,直到去年,我遇到了骁华,一个很像老曾的男人,不是指外貌相似,而是他给我的感觉很像。他也是河南人,在武汉做推销工作。我把亏欠老曾的全部都弥补在骁华身上,给他买名牌衣服、买手机,尽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。
我甚至想过,不惜代价去离婚,今生,我欠老曾一个婚礼。我希望能嫁给骁华,就当是圆梦吧!可就在上个月,骁华却向我提出分手,他说家里催他回去结婚。我不知道,该怎样才能挽回他的心?(口述实录 文中人物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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