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讲述人:田兰兰(化名) 24岁 采访人:陈芊 本报记者 采访时间:2010年2月8日 采访方式:QQ
6月底的那个早晨,我和严凯从礼堂出来,手里拿着一本鲜红的毕业证书,却没有丝毫的喜悦。有的只是失落……“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。”严凯开口道。我苦笑,是该收拾东西走人了。大学四年的生活之于我,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春梦罢了。
五年前的那个初秋,我踏进了大学的校门。我是我们田家出的第一个大学生,虽然现在大学生已远没以前那么金贵那么风光了,但我能考进省城的大学依然是家庭的荣耀,父母都非常高兴,村里的街坊邻里都吵吵着要庆贺,父母为此大大操办了几桌酒席。我知道父母是对我寄予厚望的,我想我会争气的。
我没忘记父母的嘱托,但我还是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。
我是一个还算漂亮的女孩,漂亮的女孩子什么时候身边都不缺乏追求者的,入校不久,身边就蜂追蝶绕的有了一大帮男生,这些我都习惯了,我以骄傲的姿态打量着身边的这些男生,没有谁打动我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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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等到学期快结束的时候,严凯出现了。严凯和我同级,是经管系的。他追求我的方式很张扬,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爱我的那种。
圣诞节照例是大学男女表达爱情最罗曼蒂克的节日,从12月24日晚上,严凯竟然在女生宿舍楼下用红蜡烛摆了个大大的心形图案,手里捧着一大把玫瑰喊着我的名字说“我爱你”!严凯的举动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,甚至都把记者给招来了。我在楼上又臊又羞,但心里却有些甜丝丝的。说实话,此前我是没看上严凯的,他的个头不高,但他这个大胆的求爱举动却打动了我的心,按我同宿舍姐妹的说法,严凯的举动简直就是“酷毙了”!我欣赏严凯的胆量,我觉得这样才是个男生,够男人!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。
在一片起哄声中,我跑下楼去接过了严凯的玫瑰。
严凯家开着纸板厂,家里很有钱,他手头的花销自然很宽余,他告诉我,家里给他的钱里有一部分专门是恋爱费,他要专款专用,把这笔钱花在我身上。我也不是个喜欢乱花男友钱的女生,我家虽然是农村的,但家里情况也不错,父母给我的钱也够我用。但严凯的话依然让我很开心,有人说,一个人爱不爱你,就看他舍不舍得在你身上花钱。我知道严凯是真心爱我的,我也真心地喜欢上了这个矮矮壮壮的男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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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里谈恋爱已经成为一种风气,有人这么说,大学里唯一的“必修课”是恋爱。既然是“必修课”,我就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了,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之后,我们过起了所有大学里都在流行的“两人世界”。
大学校园似乎有一套潜规则,很多热恋中的男孩女孩都会在学校附近租间房子,然后开始同居,要真正的献身于“爱情”。寒假结束不久,严凯就提出来了:“兰兰,我在学校附近看了一小套房子,厨房、卫生间都有,挺干净的……”我没提出任何异议。
陷入热恋中的我,是个乖巧柔顺的女孩,虽然没恋爱的时候,我挺傲的,但现在为了自己所爱的人,我已经主动缴械了。我以为爱一个人就要不顾一切地去爱,全身心地投入爱情。我投入了。
随之而来的日子让我明白了什么叫“两人世界”,那就是:两个人整天黏在一起,他就是你世界的全部。你自信地以为拥有了他就拥有了整个世界,这个世界上其他别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,你活着就是为了爱他,他活着就是为了宠你,变着花样宠你,让你陷入温柔乡中不能自拔。有了严凯,我疏远了原来的一切朋友,连同学也疏远了,总之,我是疏远了一切和爱情不相干的东西,对很多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。现在想来,我们给自己营造的两人世界简直是“作茧自缚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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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严凯把大学的一个个日子都消耗在卿卿我我中了,学业自然该兼顾,但60分就OK了!至于能力锻炼,我以为,我们这个两人世界的瓶瓶罐罐、柴米油盐就是锻炼将来的生活能力,不是说,生活就是一所大学堂吗?未来的就业我也没想太多,严凯有意无意的吹风影响了我,他说他家的厂子迟早是他的——或许迟早是他的,但迟早是不是我的,我却没往后想。
大学的学习生活是自由自在的,没有父母在耳旁的唠叨,老师的管束也仅在课堂中,离开了课堂就任谁都管不着了。我们可以为了去游玩而逃课;他可以为了陪我做个头发不去参加班会;我为了陪他看场电影不去上自习。他每天会骑着自行车载着我一起去菜市场买菜,然后我们一起回去做饭。今天做个拉条子,明天包个饺子,后天再炒几个小菜,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。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过家家,我们俩就是那过家家的小孩,玩得兴味十足。
但这样的日子究竟不是过家家,同居不久,我就怀孕了。
第一次怀孕我很紧张,这事以前只是听说,以为只会发生在别人的身上,没想到今天自己却成为未婚先孕的主角。严凯也很紧张,他为自己的疏忽埋怨自己,又不知道该怎么办。还能咋办?只能做人流。虽说未婚同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,但未婚先孕毕竟不光彩。严凯偷偷地凑了些钱,我瞒着家人,两个人商量着找了个又安全又便宜的民营医院(这家医院是铺天盖地到处做广告的),安全不安全我不敢说,我选择的是药流,药流的结果是月经很久都干净不了。便宜却一点不便宜,比他们宣传的费用多了好几倍。我们只好哑巴吃黄连了,我以为就此一遭,吃亏就吃亏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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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已经是很小心了,但在大四的时候,我又一次怀孕了。这回严凯不紧张了,“不就是流产嘛,多花俩钱就是了。”他竟然冷静地说。不只是多花钱的事啊,这点只有我才能体会到,这次我们选择了一家正规医院,钱自然没少花,我做了人流手术,痛得头上直冒冷汗。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,那个女大夫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对我说:“姑娘,以后注意点,再这样做你今后有可能就怀不上了。”
从来没想过明天会怎样?以为爱情就像童话故事:王子和公主相爱了,他们结婚了,从此过上幸福的日子。爱情的甜蜜,两人世界的幸福我已经享受了,但会是从此永远么?
匆匆的就到了该毕业的时候了,象牙塔的爱情面临着现实的考验。身边有的是一对对分手的情侣,毕业之时也就是小情侣们缘尽之日。我没想到我和严凯也不例外。
分手是严凯提出来的。自然是有原因的,毕业了,要找工作,找工作真难!找个适合自己、又有前途的工作更是难上加难,两个人想同在一个地方找到合适的工作更是难比登天。严凯自然还有出路,他是他家厂子的后备老板,但他家却没有让我做后备老板娘的打算。他们有更现实的考虑,要给严凯找个门当户对的,好增强自家产业的实力。尽管严凯说他是爱我的,但他还是残忍地说出了这句话——我们分手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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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手?就这样分手!我四年的青春、四年宝贵的大学时光就这样空空地消耗了!
毕业了,我一无所有。学习成绩勉勉强强,能力锻炼只锻炼了干家务的能力,人脉关系更谈不上了,四年中我的眼里只有他一个。我凭哪点找份理想的工作呢?谈不上理想了,找个糊口的饭碗都难!我这才意识到,恋爱这门“必修课”误了我,我对不住对我寄予厚望的父母。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!毕竟我和他真心相爱过,我不想埋怨什么。
6月底的那个早晨,我和严凯从礼堂出来,手里拿着一本鲜红的毕业证书,却没有丝毫的喜悦。有的只是失落……“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。”严凯开口道。我苦笑,是该收拾东西走人了。大学四年的生活之于我,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春梦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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